同志电影里，不只有爱情

335221724 发表于 2018-6-19 08:35:31

热带天然的湿濡粘腻感和燥热的温度以及绵密的绿色混合共同发酵着一种莫名的潮骚，这是由它如母体般浓郁的混沌里包裹的虫吟、鸟鸣、兽吼、雨声环境音造就的独特。这一切，与造次的情欲十足契合。很难想象有一部电影将热带雨林作为表达情欲和东方风情的舞台。《热带疾病》讲述了泰国乡村一个士兵与男孩之间暧昧不清的同性恋关系，电影表象叙事隐含着东亚对于同性恋文化的敏感和排斥。然而对同性恋的描写只是传达意义的工具，影片后半段，长达10秒的黑屏之后，故事进入一种与之前散文化、片段式、多个横截面截然不同的叙事纬度和风格。它究竟要说什么？电影里士兵与老虎在黑夜里的对峙，黑夜与神秘幽远的热带丛林滋生着恐惧，这种恐惧对人来说因不可控从而显得神秘且魅惑。山洞，丛林，性器具，传说，以上种种都在极力塑造着本土宗教的文化概念和神秘主义，在极具自然主义现实感的丛林里极力建构出超现实感。这是一部典型的阿彼察邦电影，两段式的多维度视觉和叙事展现，似乎有意删除观众对于时间的感知。士兵游离飘荡在热带丛林中，不知何年何月，仿佛在这个独立的领域里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回溯和告别，过去现在未来的无差别让观众与片中人物一样，同时进行着单纯灵魂式的洗礼，而这些行为，依然建构在各自民族所属的独特文化中。是的，同性之间的情愫也好，热带雨林也好，虽具异色却也是东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热带疾病》开创了这种馥郁迷人的神秘主义同性题材的先河，或者说将它发扬光大。《热带疾病》虚实交错的魅力构筑起新的东亚风情，让《暹罗之恋》、《想爱就爱》等糖水式的泰国的同志电影瞬间失色。而与东南亚新浪潮互文，来自南美洲的《梦呓雨林》也是这样一部作品。年轻的语言学家深入南美文明腹地，在热带雨林中寻找一种叫Zikril的语言。当地只剩两位男子会讲这种濒临灭亡的语种，但他们已经整整五十年没跟对方讲过话。在语言学家挽救语言的同时，一段禁忌感情也被唤醒，半个世纪的爱恨穿过时光的长廊，在烟消云散前最后一次复燃。植根于墨西哥的本土文化符号，与远洋对岸相似的只有漫漫雨林和克制的同性之爱。亡灵、生死相逢，对逝者的缱绻怀念，不依托于墨西哥电影里常见的亡灵节，情欲的深处是那一方幽深的山洞。即便有拯救濒临消失的语言这个噱头，但导演很明显没有试图更深层次的挖掘，所有的神秘、宏大、深邃，只为了成全一段轻盈细腻的同志情感。迷人风景，雾中雨林，最后才说出的“我爱你”，浅尝辄止，同性之间互诉情衷是否像电影里寻找的Zikril一样，是消失的语言？而去除同性标签，这些影像和故事的纯粹性会否有所提升？近年随着同性恋群体话语权日渐提升，酷儿影像的地位愈发具有影响力，我们共同经历着一场同志电影去标签化的浪潮。这种依托于1990年代初在美国形成的文化理论的类型以批判性地研究生理的性别决定系统、社会的性别角色和性取向在全球范围的电影受众群中产生巨大影响力。《月光男孩》《每分钟120击》《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爱你，西蒙》酷儿理论认为人在性行为与性倾向上均是具有多元的可能的。人的性取向是流动的，不存在同性恋者或异性恋者，只存在此一时的同性间的性行为，以及彼一时的异性间的性行为。巴特勒的"表演"理论认为，人们的同性恋、异性恋或双性恋的行为都不是来自某种固定时身份，而是像演员一样，是一种不断变换的表演。就像是电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最有名的那句点评——它让我思考“同志电影”这个分类是否还有意义。《冷水浴》《天使的性》进入90年代，超越性别和性别角色的模糊化有愈演愈烈之势。她是女人，她爱男人，但是她不想作为一个女人来爱男人，而是作为一个男人来爱男人，如何操作，能否被接受？这就是90年代人们所面临的新局面。酷儿理论提出了使性欲摆脱性别身份认同的可能性。它打破了70年代和80年代同性恋政治的少数派化和整合策略。他们也许是接受后现代主义的当代模式的第一批活跃分子，运用旧有和新式的成分建造出他们自己的身份--他们从大众文化、有色人种社区、嬉皮士、反艾滋病活跃分子、反核运动、音乐电视、女权主义和早期同性恋解放运动中借用风格和策略。酷儿理论与同志解放运动相比主张更多权利。它的目标是从根本上动摇“正常”，“性别”，以及“异性恋”“同性恋”等传统概念，学者们不认为传统的性与非“正统”的性之间有什么不同，他们试图摧毁旧的概念，重新界定什么是“正常”、“性别”、“性”、“家庭”，并在此基础上，让人们以自由，重新界定自己的身份或性别，影响所及不仅止于同性恋者，而强调各种边缘弱势者的正当性。从这个意义看来，所有的“同志电影”，从根本上说，都是平权电影。《火炬木小组》（泛性恋）《（无）性恋》旧金山将“同志光荣游行”（gay pride parade）重新命名为“gay/lesbian/bisexual/transgender （GLBT）parade”。但酷儿包含的范围最广，历史上，这个词是对同人的一种歧视称呼，许多年长的男女同志拒绝接受这个词。酷儿政治建立了一种政治的联盟，它包括双性恋者、异性者、女同性恋者和男同性恋者，以及一切拒绝占统治地位的生理性别、社会性别和性体制的人。严格地说，一个人既不能成为一个同性恋者，也不能是或不是一个同性恋者。但是一个人可以使自己边缘化，可以改变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酷儿。女同性恋者、男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也许需要"走出来"，但是酷儿身份却是"走进去"的。全世界允许同性恋合法化的国家和地区不足50个，但并不妨碍LGBT、酷儿题材的影片每年高频率出现，即便有着去标签化的呼声，但标签本身的特征就极具创造力和战斗性，在现阶段并非坏事。在电影《梦呓雨林》里除了同性情感的白描之外，还附带死亡、神话、民俗的刻画。以行将消逝的语言为主线，所谓语言符号的概念与情感纠葛水乳交融，似乎带有天然的悲感浪漫。纯粹酷儿电影实质上并不因为同性标签内容质量大打折扣，在附加后现代主义哲学理论等前提下，其中有关人性本质问题有时能得到更深化的探讨。有关欲望的课题在此类影像中能够分配相应的有效诉求，换言之，同性标签所涵盖的题材之深度广度非一般类型能够比肩。所有涉及性别、性取向刻板印象的对立面，都是酷儿电影的领地。这也是所谓“世界大同”。作为已经无法忽视的类型，酷儿电影无论是在影像空间还是现实里都具有巨大的魅力和作用。酷儿电影不仅打破一男一女固定搭配的爱情神话，更川流入海般进入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接下来推荐几部冷门gay片，带大家走入酷儿世界更宽广的世界。《蔷薇的葬礼》（日本）导演: 松本俊夫主演: 池畑慎之介 / 土屋嘉男 / 东惠美子《蔷薇的葬礼》是日本新浪潮电影代表作品（也有称为发轫之作），开启了日本同性电影以及异装癖文化。电影里既有“俄狄浦斯”情节，也有乱伦、性倒错和变装，视听手法实验风格突出。是一部极为大胆的作品，且因年代久远，对于日本电影里的性元素影响深远。《呼吸过度》（韩国）《呼吸过度》和与大热日本动画电影《同级生》一样，都是的纯甜同志动画。同志动画剧集和电影在韩国不论是形式和内容都属于比较独特的类型。“致青春系”青春消费品将主角换成两位男生可以看到韩国影视圈对于同志题材的接纳程度，青春的爱恋属于任何人，只要你有告白的意愿。《呼吸过度》隐含在小清新画风下，也暧昧的表达了关于同志的婚恋问题。《河流》（台湾）导演: 蔡明亮主演: 李康生 / 苗天 / 陆弈静巴特勒认为，原初的禁忌并不是异性恋的乱伦，而是同性恋。异性间的乱伦禁忌不是原因，而是禁止同性性欲望的结果。异性乱伦禁忌所禁止的是欲望的对象，而同性恋禁忌禁止的是欲望本身。表达同志的同性乱伦，则是“大不忌里的更不忌”。黄金搭档蔡明亮携手年轻的小小康拍摄的同性题材电影《河流》，是蔡导“水”三部曲之三，水淅淅沥沥中仍旧情色涌动，包括对“性”的觉醒和厘清、突破。贪恋年轻男孩身体的同性恋父亲，扮演起传统意义上的“父亲”角色的年轻同性恋者儿子。传统家庭秩序遭受挑战。男女关系、同性关系的是否只是两具肉体的短暂吸引、结合？作为被丈夫与儿子同时冷落的母亲，则只能默默忍受肉体与精神的双重饥渴与孤独。中国的三角家庭结构，或许最适合展现这种失序。《歌厅》（美国）导演: 鲍勃·福斯主演: 丽莎·明奈利 / 麦克尔·约克 / 赫尔穆特·格里姆《歌厅》的故事与上文所提及的《天使的性》和《冷水浴》十分接近，实际上都是泛性恋版的《祖与占》。电影背景设置在纳粹时期，上映时间也是风起云涌的70年代，那是政治与解放、实验与潮流的巅峰期。《歌厅》最具魅力的部分是作为一部歌舞片摒弃了4、50年古典音乐片里的唯美风花雪月，夜柏林的同志生活，政治与性向交错。虽然酷儿形象在这类热闹的歌舞片里并不稀缺，但《歌厅》分错的舞台上下，还是独具魅力。导演鲍勃·福斯击败《教父》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迷失天堂》（越南）导演: 武玉登主演: 梁孟海 / 胡永科 / 凌山《迷失天堂》讲述两个平行发展的故事，是越南第一部公开上映的涉同题材电影（于2011年）。本片建构在异域文化领域，但并未突出浪漫理想主义，都市题材与真实同志生活交融，在越南本土电影里，尤其和邻国相比，实在是很大的突破。《我自己的爱达荷》（美国）导演: 格斯·范·桑特主演: 瑞凡·菲尼克斯 / 基努·里维斯《我自己的爱达荷》虽然聚焦同性恋，甚至男妓，但本质上是一部公路片，诉说了关于友情、爱情、亲情等东西。气质疏离而荒凉，囊括了人类共通的孤独，几乎能够让人忘记它的同性标签。而剧本改编自莎士比亚经典喜剧《亨利四世》，格斯·范·桑特大胆将故事搬到现代，并写成同性之间的悲剧，解构的力量让这部电影不仅具有美学意义更突显社会议题。《我美丽的洗衣店》（英国）导演: 斯蒂芬·弗雷斯主演: 丹尼尔·戴-刘易斯 / 萨伊德·杰弗瑞纪录剧集巨制《电影史话》里提及的影片之一《我美丽的洗衣店》，是一部涉及关于种族、移民、同志等元素但纯美动人的作品。巴基斯坦青年和伦敦小伙的崎岖恋，伊斯兰教保守家庭与同性恋禁忌的碰撞，题材和创作立意都十分稀有。《我美丽的洗衣店》甚至可以看做是一类酷儿电影的源头，它们将同志感情置身于种族、国籍《无声风铃》、年龄《恋老症》、阶级《卡罗尔》等的双重差异中。人们也越来越接受，性取向和种族、国籍、年龄、阶级等的差异一样，本身的区隔设置就是无意的。《沙漠妖姬》（澳大利亚）导演: 斯蒂芬·埃利奥特主演: 雨果·维文 / 盖·皮尔斯异装癖表演者的身份老生常谈，李·佩斯在《迷恋荷尔蒙》里已经展现出这个职业人员的魅力，但本片三位老树皮的演出显然更辣眼睛一点。《沙漠妖姬》本质上还是公路片，但抒情化的处理极具温柔的悲悯，关于性少数群体的关怀，也是在呼吁这个社会对他们的宽容和理解。感谢那些用生命突破偏见和刻板印象的先行者，祝后来的我们拥有真的自由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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