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花园】——形婚
衣柜花园这个系列是讲述性少数群体目前的现状。第一期，受访者A，86年出生（小编拿计算器算了一下，今年32岁），女，lesbian，对自己家乡有比较浓厚的感情，出生、求学、工作、结婚、生子，都在自己热爱的家乡。多年在国企工作，在职研究生。A的形婚对象D，温文尔雅，海归博士，大学老师，书香门第。“你和形婚对象怎么认识的？”
“两年多前，在一个专门找形婚的群认识的。本来是给我当时的女朋友找的形婚对象。后来我跟当时的女朋友分手了，她变直了。最后变成我跟他形婚了。”
“你周围的lesbian选择形婚的人多吗？”
“我认识的lesbian大多数都这样。有的过得还不错，有的没过多久就离婚了，有的后悔了。”
“为什么要形婚，是否有为了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而委曲求全的感觉？”
“没有委屈求全的感觉。因为一直想要孩子，在这个前提条件下没有其他选择，所以选择形婚。人生短暂，见到身边两位好友的死亡，想要生命有所延续。”
“请简述婚礼的感悟。”
“就是完成人生大事。”
“D身上有哪些优点让你选择了这个人？”
“人简单，没有坏心眼，善良。D的条件适合结婚，可以达到一个正常中国式男人结婚的要求，受过良好教育，能够有经济能力抚养孩子。跟异性恋选老公一样。”
“你和D需要相互替对方应酬父母、同事、朋友的频率高吗？”
“不高，就是办婚宴的时候。很少应酬对方同事。他父母在外地生活。他来我家看看孩子的时候会跟我妈聊聊天。”
“你的父母知道这是形婚吗？”
“母亲知道。婚后被母亲察觉到不对劲，就坦白了。母亲才知道的时候激烈反对，冷战了两个月，不准我要这个孩子。后来我说不要孩子那就只有离婚，母亲不想我离婚才同意的生孩子。现在母亲处于自我催眠的状态，还跟我说‘你不准交女朋友，你跟D好好过，你们才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D的男朋友是小三，你把D抢过来’”。
“你的父母婚姻是否幸福？”
“不幸福。离异。”
“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有。对自己的性取向可能有影响，也有可能是天生的。父母离异，关爱不够，感受不到家人的关爱。离异家庭“各打各米”，为孩子考虑得少，父母都不是我的。没有被重视的感觉。自己说的话不如父母伴侣说的话有用。自己永远是第二位。我妈妈经常说：“我老了不需要你管，也不跟你过，你自己自找出路”。很没安全感。我如果出去了再也不回来都行。以后我的孩子必须永远是第一位，以后所有钱都留给孩子。”
“对现在的婚姻（形婚）状况的满意程度？”
“满意。”
“你觉得爱情和婚姻本就是可以分开的东西吗？”
“是的。仅限于同性恋。异性恋不行，爱情和婚姻还是要在一起，不然家要散，这样没意思。我们是没有办法，没有其他选择。”
“你跟你的伴侣，D跟自己的伴侣，你们两对经常一起玩吗？”
“经常。有空会4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哪里有好玩的也一起去。建立信任感。D原来出现过一种情况，他的形婚对象和他伴侣吵架，最后他和形婚对象分开。他忽略了伴侣的感受。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以前的女朋友跟形婚对象自己商量去美国生孩子，没告诉我，我觉得这是在抢人不是在形婚。”
“方便透露一下是哪种方式怀孕的吗？”
“打针。”
“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怎么规划的？”
“学龄前，我家。小学，D家，也想孩子和父亲有互动，有感情培养，不要只跟固定的某一个亲人在一起，希望孩子成长过程中多和其他亲人接触。多和亲人建立感情。多理解爱。寒暑假去婆婆爷爷外地家。中学可以我家也可以D家，孩子自己选择。孩子大了会有自主选择权。”
“是否会告诉小孩实时，在孩子多大的时候会选择告诉它？”
“懂事后，具体看情况”
“如果孩子因为自己父母是性少数群体而被同学歧视怎么办？”
“实际问题实际解决。首先没必要被孩子同学知道，孩子有两套父母爱她，孩子不会自卑。孩子的父母出现在同学面前，不会比同学的父母差。最重要让孩子有自信。”
“关于孩子的抚养（经济方面），跟形婚对象怎么分配？”
“D出大头，教育费用和每月孩子生活费。”
“要二胎吗？”
“不要。养一个费用蛮大。最开始也没想过二胎。再有个宝宝怕照顾不好，现在我妈照顾还是就比较恼火，还请了保姆都忙不过来。”
“怀孕期间D是否给予了应有的照顾？”
“有，他是经济方面给予的照顾。我住在自己家的，主要是是妈妈和我现在的女朋友（E）照顾我。”
“你对怀孕期间D给予的照顾程度是否满意？”
“满意。”
“你和现在的女朋友E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认识的E的姐姐，E的姐姐给我介绍的E。是在我怀孕的前几个月在一起的，在一起两年了。”
“E知道你是形婚吗？”
“知道。”
“固定伴侣对你形婚有什么看法？对你孩子怎么看？”
“对形婚没意见。先不同意我生孩子，我坚持，她就妥协了。现在挺支持我的，她挺喜欢我的孩子。”
“E会形婚吗？对此你怎么看？”
“有可能。如果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我可能会帮E找个形婚对象。”
“E会选择生小孩吗？”
“有可能，E喜欢小孩子，想要孩子。我是支持的。”
“你会在经济上帮E抚养小孩吗？”
“看当时的经济状况。最好自己的孩子自己抚养。我觉得孩子的爸爸应该抚养孩子。”
“你觉得自己形婚有子，对找固定伴侣有劣势吗？”
“是优势。因为我经营完了我该经营的事，现在可以好好追求爱情。我觉得结婚生子是必然的社会过程，跟读书毕业工作一样。作为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有很轻松的感觉。”
“有一部分性少数群体抵触形婚，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观念不一样，我所在的行业有社会的施压，是社会压力造成的，领导天天说给我介绍对象。想升职，领导给我的感受到的是：你都还没结婚，没成家，家庭问题都没处理好。我以前做过HR，知道这是政府机关的选人制度。时势造人。社会人就要有社会人的样子。不想流言蜚语来影响自己的生活，只能这样形婚把别人嘴堵住。”
“为什么不换一个工作环境？”
“没勇气。”
“这种工作环境，这个稳定的工作，比你的性倾向能不能被认同更重要？”
问到这里，她迟疑了几秒才回答，这可能是小编的问题对她来说太残酷了吧。
“是的。我们只能适应社会。没有这份工作我和D什么都不是，也不会有钱买车买房养孩子，生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曾经是否考虑移民结婚？”
“没有。英语不好，出去没有生活能力，除非自己特别优秀。不认为去国外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如果有生活能力，也要看伴侣是否出去，父母是否愿意。”
“如果有生之年国内婚姻平权了是否会后悔自己曾经选择形婚？”
“不后悔。生活在当下。”
“是否参加过公益活动？”
“大学时有组织过大家献血。现在没有了。”
“是否愿意为性少数群体婚姻平权而发声？”
“愿意。在能够自保的情况下肯定会参加，不能自保时会选择匿名捐款。出于职业原因和个人背景不会抛头露面。”
“听到过排斥性少数群体的话语中让你觉得最恶毒的一句是什么？”
“不男不女！那老子是妖怪啊？可以说我是假小子，但不能说我不男不女。”
“生活中你感受到过哪些歧视？”
“整体来说没受到什么歧视。只是工作中很多人觉得我们就该穿女装化妆，这点让我很不舒服。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关他屁事。”
“如果有听到歧视性少数群体的言语，或者有看到歧视性少数群体的行为，你会有什么反应？”
“没有争辩过，听到这样的语言一般不理会。有时候会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是我的认知中不能接受异装癖，上次在瑞士看到一个男的，穿高跟鞋，皮裙，露着大腿，吓到我了，害怕。”
“你有看过国外的性少数群体游行吗？里面都会有很多drag queen（变装皇后）这样穿的呀。为什么你是女性，可以接受自己穿男装，却不能接受男性穿女装？”
“没看过国外的性少数群体游行，狂欢时可能可以理解变装皇后。虽然我是同性恋，但是我有自己的审美标准。我能接受他是GAY，但是不接受他穿成这样在街上走。不过我不会语言攻击他们。”
“去性少数群体酒吧的频率，上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
“使用the L,乐DO,豆瓣天空组，贴吧这些交友软件和论坛的频率？”
“目前没有。”
“是否参加过性少数群体的活动，不限于公益、聚会？”
“没有。”
“你的朋友圈子是男性多还是女性多？是直的多还是弯的多？”
“女性，直的。”
“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性取向的？”
“高中。很多女生追求我。最开始收到女生的情书，觉得好喜剧。现在这个年龄能收到女生的情书就很难得了，这是美好的回忆。现在她们都是看谁有钱。”
“对自己的性取向有过不认同、质疑的时期吗？”
“有。高中时发现自己性取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和女生走得太近。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变态，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让你坚定的认同了自己的性取向？”
“我试着去接触过男的但是没感觉，再加上进大学接触了更多不同的人，才发现这么多人都这样，就认可了。”
“目前为止，最长的一段感情持续了多久？”
“2年半”
“请简述一段你记忆最深刻的感情。”
“大学时的初恋。美好而单纯，没有社会压力，没有柴米油盐。衡量对方时也没那么金钱至上。后来交往过几个海归硕士，都因为不能满足对方的期待而分手了。”
“因为喜欢一个优秀的人，而努力提升、改变自己，这个过程难道不是很浪漫很美妙的吗？”
“不管有没有女朋友，自己都要努力提升自己的，爱我的人是能感觉到我的进步的，而不是喜欢用钱的多少来衡量。爱上一个人，自己默默努力让自己能配得上她，这个事情还是挺好的，但是我觉得算不上浪漫。”
“是否认同分TP？是否认同自己是T？”
“不认同区别TP，后来因为我接触的同性恋的圈子都区分TP，我也就接收了。认同自己是T。不赞同自己要承担男人该承担的责任，但是没办法，现在的圈子就是这样。女人就是把你当男人，你不想当男人都不行。”
“能否接收单身一辈子。”
“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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